依旧卷着沙砾,刮得中军帐的牛皮帷幔哗啦作响。刘妧将一卷沉甸甸的算学行军图铺在矮几上,图上用朱砂标着蜿蜒的水系,却在居延海以西的区域画了个醒目的叉——那里散布着十几个青灰色的湖泊,当地人叫它们“苦水海子”。 “公主,您瞧这水。”老炊事班班长老王头端着半盆浑浊的湖水进来,水色跟泥浆似的,盆底沉着层白花花的盐末,“今早熬粥,米都煮不烂,喝着跟灌了口海水似的涩。”他袖口磨得发亮,指甲缝里嵌着黑垢,说话时嗓子眼里像卡了沙子,“昨儿个张二牛闹肚子疼,军医说是‘石淋’,又是拿钎子敲又是灌药,那叫声……” 刘妧伸手蘸了点水捻了捻,指尖立刻泛起咸涩的凉意。帐外传来士兵们的咳嗽声,还有人蹲在湖边干呕——这几日不少人尿血,军医张仲景背着药箱在营帐间穿梭,药箱里的石韦、冬葵子用得飞快。她想起前日去巡营,看见几个伤兵蜷缩在担架上,腰腹疼得直打滚,裤裆里渗着暗红的血渍。 “霍将军派去探水的斥候回来了。”侍女阿月撩开帐帘,手里攥着块被汗水浸透的羊皮巾,“说是西边那片海子全是咸水,矿化度……就是盐多得能腌肉,连骆驼都不肯喝。”她压低声音,“还有人瞧见匈奴在湖边煮东西,飘来的味儿跟死耗子似的,怕是又在使坏水计。” 正说着,帐外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