裂的田垄, 李度握着树木做的拐杖领头走着,起初还能披着夹袄抵御春寒,此刻却人人光着膀子,粗布衫搭在肩头,被汗水洇出盐霜斑驳的地图。 老猎户王九走在最前,腰间鹿皮水袋随着步伐晃出空洞的响声,他忽然停步,转身时脊背的晒痕像块深褐色的龟甲:“村长,日头越来越不对劲。” 日头的确不对劲。本该是温和的春阳,此刻却像枚烧红的铁丸直压头顶,连云絮都被烤得蜷缩成灰,空气里浮动着肉眼可见的热浪,把远处的地平线扭曲成融化的锡箔。 六十二岁的周老汉咳着捶打后腰,浑浊的眼球布满血丝:“老朽活了六十年,头回见四月天热过伏暑。”他说话时喷出的气都是烫的,嘴唇裂出深沟,灰白的胡须上沾着赶路时扬起的土屑。 第三日正午,不知谁家的水袋被荆棘划破,暗褐色的水渍在黄土上蜿蜒,眨眼就被吸干,只留下一道浅红的印子,像道未愈的伤口。 女人们把孩子的葫芦按在胸口,不敢多倒一滴水;老人们坐在地上,用破草帽盖住脸,帽檐下露出的脖颈皮肤晒得发亮,仿佛涂了层熬化的蜂蜡。 李度数了数剩下的水袋,其中两只已瘪得贴在一起——那是昨夜用衣襟接的露水,混着草屑,此刻在日头下泛着浊光。 第七日晌午,队伍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