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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苏道长,那两个渔夫找到了,就住在城西。我听他说,天晚上还要去河堤那抓鱼哩。”

田七叫道:“那怎行!河里的小妖都快被他抓光了!”

他慌慌张张地扭头去看苏衍:“苏道长,我赶紧去吧。”

苏衍点头,打开布曩,示意田七跳进来,又对麻雀说道:“你在偏门等我,我很快就来。”

“马?家中倒是养着几匹马,”福伯听了苏衍的请求,并没有过多追问,“苏道长请跟我来吧。”

苏衍牵着马从偏门来,他翻身上马,对着停在屋檐的麻雀说道:“领路吧。”

麻雀领路,一路上又有不麻雀和乌鸦汇拢过来,一齐跟在领路的麻雀后头。

路边行人见到这等奇观,啧啧称奇,只是看见当中混着不乌鸦,便议论着到底是谁家那倒霉。

苏衍对此恍若未闻,只是跟在麻雀后面,马不停蹄地朝着西边赶去。

“就在这前面了。”麻雀停在树枝上,“苏道长,接来要怎办?”

苏衍马,将缰绳系在树上,观察了一圈周围。

这里住着的人家并不多,屋子大多都闲置着,连大门都烂了,虚掩在那,只怕连小偷也不屑光临。

不过,这倒是给这两个渔夫行事添了方便。

苏衍又往前走了几步,贴着墙,小心探头去看前面的情况。

前方不远处就是那两个渔夫的家,此时前方升起炊烟,显然是这两个渔夫正生火做饭,饱餐一顿后,怕是又要去河堤作恶。

苏衍又抬头看了看天边的火烧云,到了冬天,西京的夜晚来的格外早,如正是光与暗的交界段,倒给了苏衍一个方便。

“你这样。”苏衍招招手,示意这些小妖围过来,“我等会在这施一个法术,将这片地区的阳光遮挡住,你几个就趁机溜进他家,最好化人形。”

“苏道长,不行的,”有个被点到的乌鸦扭扭捏捏地说道,“我道行太浅,化为人形的话,翅膀还是在的。”

“不要紧,”苏衍说道,“你这样子更吓人。田七领头,你就当己是河堤那边的小妖,为己的朋友来报仇。”

田七拍拍胸脯:“苏道

长放心,某一定把他吓得尿裤子。”

这是田七的强项,苏衍当然不会担心。他让几个小妖退后,己则伸手朝着前方一抓,渔夫家屋檐挂着的八卦镜便飞到苏衍手上。

苏衍收好,双手捏诀,中念了一串拗的咒语。以他所站的地方为圆心,黑暗飞快地朝着面八方蔓延,不多时,这一片地方就完全被黑暗所笼罩。

“好厉害啊!”

“苏道长好厉害!”

“苏道长这招怎学的,教我?”

小妖一个个惊叹着,看向苏衍的目光也从原先的害怕转为崇拜。

苏衍一笑,没有作答,而是看向田七。

田七点点头,摇身一变,变成一个三十左右的男人,但脸上和脖子上却保留了许多黑色的片状物。

其他几个麻雀与乌鸦也纷纷化为人形,不过有的保留了一双翅膀,有的脖子上顶着一个鸟头,有的浑身长满了羽毛,一张脸都看不清了。

苏衍忍住笑,打了个手势,田七便领着那几个小妖,悄悄潜进渔夫的屋子里去了。苏衍则紧随其后,躲在屋子外头,密切注视着屋内的情况。

屋里,两个渔夫发觉外头一子全黑了,其中一个便门查看情况。

“他娘娘的,外头都黑了,咱怎城?”

一直留在屋内的渔夫说道:“总有法子的,个上头发话了,说这些天咱抓的鱼不够,要再抓一些。”

“这黑,城门一定关了,怎去?”

“蠢货!你难道以为随便一个人就花那大的价钱,让咱去捉一些小妖送过去吃?你在这做饭,我去找他。城门关了,咱又没长翅膀,怎去?这些小妖是他点名要的,当然要他想办法了。”

“你……”

“我什我?”先前那渔夫看着面孔扭曲的伴,“你怎了?”

“你……你后面……”那渔夫抖着一身的肉,颤抖着指着伴身后的方向。

先前那渔夫转头,只见他身后不知何时竟站着好几个人。不,不是人,这些怪物虽然乍一眼看着像人,但并不是人!

在屋子一点烛火的映照,这些怪物神情凝重,目光中充满了怨恨。尤其是

为首的那个,脸上长满的黑色苔藓一样的东西,泛着烛火,十分吓人。

“你……你……”原本一身嚣张的气焰全跑光了,渔夫牙齿打颤,双腿发软,“你……你……”

“我?”田七冷冷开,居高临地看着渔夫,“我是你捉起来的鱼精的朋友。”

“鱼精?”后面那个渔夫尖叫道,“鱼精不在我这!”

田七脖子转了半圈,露另外一张全是青色鳞片的脸来,吐一条红红的头,一边伸向尖叫的那个渔夫,一边问道:“在哪里?”

说话间,头已经缠住渔夫的脖子,渔夫被迫张大嘴,紧张地呼吸起来。

“问你话呢,在哪里!”田七身后,那个一身羽毛的小妖厉声问道。

前面跪着的那个渔夫看到伴的惨状,吓得连连磕头:“真的不在我这里啊,真的不在我这里。”

田七另一边保留了一双翅膀的小妖紧接着大声问道:“问你他在哪里!”

渔夫抖似筛糠,胯间一股浊黄的液体流了来——竟然真的被吓到尿裤子了!

脖子上安着鸟头的小妖皱了皱鼻子,恨恨道:“再不说,就杀了你!”

“被,被拿走了啊!”渔夫见家用来辟邪的八卦镜都没拦得住这些妖怪,还以为这几个都是道行高深的大妖怪,不敢有所隐瞒,赶紧说道,“都被一个中年人拿走了,真的,都被他拿走了!”

“哪个中年人?”

“不知道,”渔夫见田七变脸,慌忙解释,“他是突然找上我的,手阔绰,还带着一个道士。他说家公子吃厌了山珍海味,想吃些平常难得的,就打起了妖怪的主意。那个道……道士,道士……他……他……”

渔夫说到这,突然浑身痉挛,倒在地上不停抽搐,不一会,便吐白沫,竟是死了!

苏衍在外头察觉不对,急忙闯进来,但还是晚了一步。

他不顾这渔夫倒在一片屎尿里,走过去仔细查看,暗道一声大意。

原来,这渔夫身上竟被人了咒术,一旦渔夫说那几个字,这个咒术动运转,直接索去渔夫的命!

苏衍仔细回想,那渔夫似乎是提到“道士”二字的时候,咒术才开

始生效。

难道对方是个道士?

就在苏衍猜测的时候,里头一个雀妖突然说道:“见过,总该知道长什样子,画来!”

这种咒术只是不许对方说或者写那几个关键的字,却没有禁止对方画来。苏衍只觉得原本眼前断了的线索又重新接了起来:“对,画来。”

渔夫家里并没有什笔墨纸砚,最后还是田七手,抓着那个还没死也没尿裤子的渔夫去了外头,直接捡了一截树枝,在沙地里画了。

等渔夫画完,几个小妖凑过去仔细瞧了一会,其中一个突然“咦”了一声:“这个不是朱国公家里的一个管家嘛!”

第42章

“朱国公的管家?”裴景行听完苏衍讲的,眉毛一挑,“你确定?”

“当然了!”雀妖跳到二人中间的桌子上,对着裴景行叽叽喳喳道,“年还没入冬的时候,我还跑去朱国公家里找东西吃呢,好几次都看见这个人,别人都喊他管家。哦,有一次我听见他和朱国公世子说话,说是找来了一个厉害的道士。过了几天,我悄悄过去看,果然来了一个中年道士,看上去很厉害的样子。”

裴景行有些奇怪:“你听说道士来了,还敢过去?”

雀妖颇为豪:“我成妖才没多久,身上都没什妖气。道士防备的都是大妖怪,才瞧不上我这种连人都害不了的小妖呢。”

“你真厉害。”裴景行言不由衷地夸奖了一句。

雀妖浑然没听来,扬起小小的脑袋:“那当然啦,谁让你人总是小瞧我麻雀。我告诉你,我还知道西京好多人家的小道消息呢。”

苏衍用掌心揉了揉这雀妖的小脑袋,把话题拉回正轨:“朱国公世子,就是杜康楼里我见到的那个朱志文?”

“没错。”裴景行答道,“朱国公与牛国公为一等国公,第一代牛国公是开国时候便立汗马功劳的大将,更是救过开国皇帝的命,所以一等国公世代传承,不曾降过。而朱国公则是武帝年间封的,虽然比起牛国公是晚了点,但这几代人才辈,尤其是朱志文,比起牛春辉,大家都普遍看好他。”

苏衍想了想,又问:“他都和你一起去过西域?”

裴景行一

怔,随后才点头道:“的确。”

“你觉得他是在一起谋划什?”苏衍说己的猜测,“一个找了渔夫去河堤捕捉刚修炼没多久的小妖,一个则在大街上拐骗孩童,总觉得这两个人的行为一样古怪。”

裴景行摇头道:“你想多了。”

“不是的,”苏衍解释道,“我师父曾经说过,妖修炼的时间越长,越厉害,他的内丹就越有价值,普通人吃了以祛百病,延年益寿。如果是修炼五百年,经历了天劫的妖的内丹,就更加珍贵了。而孩童的心头肉,则是和妖的内丹有一样的功效,三岁左右的孩童的是最好的。那个年纪,他刚开混沌,正处于明晦相交之际。如果取一百个三岁孩童的心头肉,熬制成百子丹,服用之后便会获得强大的力量,但也就此入鬩。而且这种做法有违天道,孩童活生生被剖开胸膛,被取了心尖的一小块肉,魂魄就此成为厉鬼,徘徊不去。服用百子丹的人假如身死,死后肉身与魂魄会被这一百个厉鬼啃噬殆尽,但第二天又会恢复原样,继续被厉鬼啃噬。如此反复,生生死死,永无止息。”

苏衍头一次说那长的话,他的语调没有起伏,只是平静地叙述一件事,就好像是在谈论天的天气一样。配上屋中的烛火,照得他的双眼忽明忽暗,尤其是那只漆黑无光的左眼,愈发显得吓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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