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迟念没说话,动作却代表了一切,宋衍微微地叹气,然后道:“来吧,咱言归正传,你什时候定决心跟顾景分手的?”

“他妈妈来看我,握着我的手跟我说,景特别想来,是她不让,因为他做错事了,不应该在这种时候现,因为事情已经发生了,道歉和忏悔都显得廉价,头上的道歉和愧疚,尤其显得虚伪。”

迟念的语气波澜不惊,仿佛在转述一段跟她无关的话,她的声音依然泄露了一丝讥诮。

不需要迟念再多说什,宋衍已经明白她的言外之意。

他是顾景的年伙伴,知道他的母亲平日里是多圆滑讨喜的一个人。

宋衍完全以想象,在几年以前,那位娟秀亲的阿姨是以什样的语气坐在迟念面前讲这一番话。

他也想象得到那个时候的迟念是什样子的。

迟念那时候年纪尚小,修为浅,还算会敷衍。

所以迟念肯定不会说“不要紧”“不是他的错”这类话。

她非常有选择不说话,只是躺在病床上让她己默默地流眼泪。

然而真正的她却在审视着己病床前的中年女人。

她从这个人的话里读了最本质的东西,那就是――顾景此刻根本不敢来看她,所以才把己的母亲推到了她的病床边。

也许是真的内疚,也许是害怕被结束两个人之间的情感关系,也许对见到迟念父母心存畏惧……

总之,在性会存在非常多的“也许”,有些甚至难以用语言表述。

顾景选择这做,心理原因应该相当复杂。

但是宋衍知道迟念从中洞察到了一种她非常讨厌的东西,懦弱。

足够了。

在顾景母亲因为迟念的反应而放心来,抱着事情尚有挽回余地的心情离开后。

迟念院,用符合她年纪和阅历的手段结束了这段有些过家家意思的初恋。

“你知道?公诉那伙绑匪的时候,我作为证人庭了。

检方询问我爸妈的时候,我妈不让,她发了好大的火,完全不在意己以前精心维持的外在形象。

但是我爸意

了,所以他俩在医生办公室里大吵了一架。

我妈像以前无数次吵架那样,只要我爸认真了,她就吵不赢。

然后她就发脾气,边喂苹果丁给我吃,边给我讲这件事,讲完她就去公司了,把我扔给了我爸。

我爸在病房外头转悠了挺长时间,然后进来问我不庭。

我就对他说我。

你知道,当时我在他眼睛里看到了喜悦。”

听到最后半句话,宋衍后背泛起了寒意,薄被之跟迟念的手握在一起那只手浸了薄汗。

他知道,他还知道的更多,他在发现喜欢上她以后,控制不住己去探寻她的过去,他没有参与的那部分。

他知道那起绑架案不只她一个人被绑,另一个被绑架的男孩试图逃,然后被杀死在一间仓库里。

那时她也在。

她有没有听到那个男孩的哀嚎?

杀鸡给猴看,她更值钱。

然后她被成功救援,躺在病床上接受一次又一次的安慰与询问。

她父亲不是不欣慰的,欣慰女收到的创伤不算剧烈。

时更强烈的情绪是喜悦,喜悦己有了一个也许堪造就的继承人。

宋衍猜想这种喜悦不是全部,而只是那个男人当时全部情绪的一小部分,他更多的情感还是源于作为父亲的本。

是很遗憾,敏感的女捕捉到了这部分喜悦,因此消解了父爱的纯粹性。

“不要紧,我就是那种特别善于记住坏感觉的人,擅长小题大做,好像己遭遇的事情有多不得了一样,很多孩子其实或多或都感受到父母在某个瞬间所展露的卑劣,并且为此感到震惊甚至是幻灭,长大后,就会发现那其实没什,那不是成年人世界的帷幕没遮挡好罢了,父母也是人,而不是圣人。

而我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,我从我爸妈那里得到的,比其他人要多太多了,所以,我觉得我都这大了,还郑重其事地拿这些事来讲,挺矫情的,也很笑。”

宋衍知道,迟念此刻的这种我解释是在努力消解她心中的痛感,她试图把这些感受视为一种己情绪上小题大做来让己好过一点。

她借此

来制造一种心理暗示,不重要,人人都会经历的,所以不要紧。

但是很显然,她没完成彻底地我说服。

宋衍不知道该对迟念说些什,此时他有些痛恨己的性格,他以试着去理解,但是他没办法像一个情感丰富的人那样更多地去体验迟念的情感。

所以,宋衍只将迟念的手握得更紧一些。

“但是我讲的这些跟我的梦没关系,我刚刚做的梦是另一件事。

我妈跟我爸刚离婚不久,她忙着做生意,只找保姆带我。

小孩子喜欢跟大人学,大人干什,小孩子也跟着干什。

带我的那个保姆喜欢听戏,己也喜欢哼哼两句。

如果我妈事先知道她有这个爱好,是绝对不会雇她的。

她那段时间太忙了,适合的保姆其实很不好找,这个保姆阿姨是熟人家里做过不年的那种,起码让她放心,所以就雇了。

然后我就跟着她听戏,己还学了两句,己在阳台上玩游戏,有一种就是学唱戏。

然后有一天被我妈听见了,她对这个特别看不上,那天是生意上不顺,心里本来就憋着火,听我一唱,整个人彻底爆发了。

狠狠给了我一掌,我现在都不忘记那种疼和委屈。

没有父母是生来就会做父母的,极数孩子才没有受过父母给的委屈吧,其实我怀疑这个世界上所有孩子都受过父母给的委屈,只不过委屈有大有小,而有的父母学的比较快,孩子也大度,长大后就把不愉快的那些忘光了,或者以不拿这些记忆当回事,所以回想起来的时候,只觉得童年很快乐。

我妈就对我动过一次手,她管我确实严,也会骂我,是那以后,她再也没打过我,不过后来我好像也没有让她那生气过,最严重的也不过是我决定要进娱乐圈,我做这个决定的时候,我已经二十了,她不像小时候那样管我了。

我后来才知道我是代人受过,那个人是我姥姥。

我姥姥的故事放到现在不算什大事,是在我妈小时候那是轰动性消息,我姥姥抛我妈和我姥爷,跟一个男人私奔了。

我妈是顶着“破鞋的女”这种名头长大的。

我姥姥是地方文艺剧团的女演员,唱样板戏的时候都唱主角那种。

所以你明白为什她这讨厌我跟着保姆学唱戏了吧。

我妈打完我,我立刻就哭了,说哭不准确,是嚎哭吧,怎哄都哄不好那种。

我妈似乎很快就后悔了,好像还给我道歉了,我记不清了。

我跟你说过,我这个人不太有良心,总是倾向记住不太好的部分。

我记忆就停在哭之前了,之后的事很模糊,我唯一确定的是她把那个保姆阿姨辞了。

你知道我为什在讲件事之前讲绑架的事?

因为我想告诉你,虽然我没办法彻底摆脱这种痛苦记忆,是比较起来,我妈给我的,其实我更接受,虽然她老是做的不够好,很多时候她会对此感到后悔。”

宋衍默默地听着,迟念长长的陈述里再次现了我说服,但依然不太成功。

也许外人看起来,迟念的父亲比她母亲做的更好,是迟念察觉到了这其中存在一种本质上的不,因此量的差别不再重要。

宋衍现在懂得,迟念因为某种与生俱来的天赋,性格上的敏感早熟,导致她在很早的时候,看清了己的父母。

看清了也不会怎样,她依然爱他,只是她知道她妈妈,那个永远抱怨挑剔又充满控制欲的迟立女士,比她爸爸更爱她。

这一点,她势必早就有所察觉,不然她不会在五岁那年,选择拉住她妈妈的手。

五岁这年龄还不够让一个孩子做完全理智充分的权衡利弊,这时候作为幼兽的直觉也还没消褪完毕。

她的直觉会告诉她应该选谁。

尽管迟立女士对迟念一贯施加刻薄的挑剔,好像她做的每一件事都不让她满意。

不管是跟着父母中哪一个长大,都会付某种代价。

迟立女士跟他俩住那段时间,宋衍体验到了这位未来岳母的种种不好相处之处。

他问过迟念是否后悔选择跟母亲生活。

迟念边修指甲边告诉他,她无数次对母女关系感到苦恼,母女间的控制与被控制,她从来不曾后悔她的选择。

“好了,我说完了,好痛快,只

是苦了你当我的情绪垃圾桶,不过这是你的责任之一,我是不会有什歉意的,太晚了,睡吧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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